“《芒种》、《萌芽》、《清明》、《雨花》、《芳草》、《芙蓉》、《啄木鸟》、《十月》、《收获》、《花城》、《钟山》、《鸭绿江》、《莲池》、《滇池》、《黄土地》、《百花洲》、《江南》、《长城》、《黄河》”……,你能从这一长串期刊名称里发现规律吗?
《收获》编辑部在一次聊天中发现了这些期刊名称背后的秘密:要么是农业部下属单位,要么是旅游局下属部门。当然,这只是调侃,但在文学评论家眼里,这些期刊名称还隐含有更多密码,它们体现了文学恒定不变的自然特质。
“昨天编辑部聊天,发现文学体现了农业文明的特色。如:芒种、萌芽、清明、雨花、芳草、芙蓉、啄木鸟、十月、收获,听起来都像农业部下属单位。花城、钟山、鸭绿江、莲池、滇池、黄土地等则像旅游局下属部门……”这条微博被转发近千次,更有人受《收获》官微,归纳出更多门类。
中国艺术报副总编辑康伟总结得更加全面:“应归水利部门管理的:花溪、辽河、滇池、西湖、鸭绿江、扬子江、伊犁河、延河;应归地矿部门管理的:钟山、昆仑、红岩、金山、六盘山、地火;应归动物园管理的:啄木鸟、海燕、骏马、麒麟;应归气象局管的:西江月、粤海风、闽南风、南风、阳光、芒种。”
因为近年文学期刊市场的不景气,这些名字让很多人有恍若隔世的感觉,这些期刊曾经是培育成名作家的沃土,很多编辑是作家成名作的“幕后推手”。
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星看完这条有趣的微博后一笑,他认为这些名字背后隐藏的“密码”并非几个国家部门归属那样简单,虽然有人说,这些期刊名称体现的是以中国乡土文学为主的特征,这有一定道理,但他觉得这些名字其实是由文学的本质决定的。
“文学本质是偏重于自然,比如森林大地、广阔的田野、山川河流,而昆仑、长城,这些带有象征性的东西更是体现了文学的自然性。虽然现在我们生产生活方式改变了,以来,中国城市人口大大增加,经济社会生活比重变了,生产方式变了,文学硬件变了,但是文学倾向自然的本质没有变。”李星说。
昆仑象征巍然不倒,延河象征传统,李星认为,《昆仑》、《延河》等以山川河流命名的文学期刊,就是在体现文学的自然属性,文学的审美是偏重人的心灵、,这个本质不会改变。因此,文学本质决定了一本文学名称是代表人们希望的,即便是中国社会的结构发生了大的变化,但是不可能改变文学艺术面向人们内心的根本本质。
作为陕西柳青文学研究会和陕西白鹿书院合办综合文学期刊《秦岭》的创始人和执行主编,文学家刑小利告诉记者,之所以用“秦岭”作为期刊名称,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秦岭是陕西的鲜明标志,一看名字就是陕西办的,另外一层意思是秦岭有重要的象征意义,创办者想赋予一种象征意义,想让它像秦岭一样头顶蓝天、横跨东西、连接南北、兼容并包、宽阔包容。
刑小利说,很多期刊的名称跟创办地域有关系,例如山西的《汾水》、的《长城》、南京的《钟山》等,西安还曾经有一本文学期刊叫《长安》,他认为,微博中所列的这些期刊名称都携带鲜明的地域特点,不管山川河流,都是明显的地理标志,这些名称既显示了创办地域,也代表了这本期刊的作者阵容,例如柳青、王汶石这些老一辈作家的成名作都是在陕西当地期刊《延河》上刊发的。
期刊研究专家、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吴俊昨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认为,这些名称反映了我国期刊的变化,从这些名称里面可以看出,有些期刊受时代影响比较大,有的期刊是根据行政区划命名,微博上没有列出的还有《上海文学》、《文学》、《山西文艺》等,这是中国计划经济的明显特质,还有一个是以地方文化特色来命名的,比如《花溪》、《粤海风》,是当地的文化、山川地貌特征。
吴俊有一个学生研究了上世纪70年代以后创刊的文学期刊名称,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是中国文学期刊因主办单位级别不同,名称也会体现出差异,中央与地方的都会相应打上地方行政的标记,后,一些比较“文艺”的名称多了起来,为了摆脱行政区划限定,会用文学想象命名,例如《收获》的秋天意象,收获是的代名词,背后隐藏了中国的文化经验,或是以地方文化特色命名,例如《粤海风》等。
吴俊认为,中国文学期刊取真正个性名称的很少,张悦然、郭敬明等青年写手以《鲤》、《岛》等命名,的确有个性,但大多是以书代刊或是依附某个出版社,这是新的文学现象,是“80后”现象出来以后才出现的,但非常少。
近日,一个老牌文学刊物编辑部里的几句闲谈,引来几多关注,顺便也牵动了一些有文学情结者的感慨,这些刊物有的仍在,有的则已淡出,甚或凋零。这个多少有点自娱自乐甚至被一网友称为“自黑”的小举动,或可让人们稍驻倦足,看一看正渐渐逝去的“文学时代”。
以刻舟求剑作喻,“舟已行矣,而剑不行”,时下是所谓大数据时代,信息大潮哗哗拍岸山响,多少把“文学之剑”已悄然坠入江中,若仅凭所刻印象,已断难打捞。文学如此,遑论刊名?多新潮之刊名,随时日推移,亦会过时。“芳名”林立中,似唯《当代》尚未“过时”,每每翻开,总在“当代”。当然,《当代》真能写透“当代”?《收获》又到底“收获”几多?均可探讨,刊物之名实相符,也一直是人们所议、所盼。
刊物不在芳名靓否,能出佳作,自有其名头与江湖地位。比如,文学期刊界“四大名旦”,刊名平实,影响久远。又如《萌芽》,立刊寄望新人辈出、众木竞发,后来,果有韩寒、郭敬明双秀于林,尽管此外再未“萌”出多少令人惊艳之“芽”,刊名倒还一直那么“萌”着。
平心而论,诸多刊名,较之一脸肃然、冠以各地行政区划之“某某文学”、“某某文艺”,虽不必强分高下,毕竟多了几许诗意。且有刊名已成“地标”,一望而知社址所在,如南京的《钟山》、昆明的《滇池》,以其独有,极易辨识。否则,如《黄土地》、《江南》,其名太“泛”,总是让费猜度。
不论名字如何,世易时移,文学“汹涌澎湃”的盛况已渐渐远去,刊名则一个个“水落石出”,点缀于这个步履匆匆的时代的版图之上,寂寥相望,不无尴尬。若非某编辑部这番笑谈,以及网友的跟帖“吐槽”,很多文学刊物还真是“此地空余黄鹤楼”了,因其久已淡出人们视线。直到此番以名字相叹赏、相调侃。刊名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顺手一搜,《夕阳红》果又是一刊物,隶属老干局。看看,刊名就这样与我们无处不相逢,此亦可谓“接地气”。当然,“地气”是“接”了,而“天气”呢?“人气”呢?文海茫茫,只好拜托办刊诸君,自行努力了。
刊名已烙下了深深的时代或地域、行业印记,无须大修大改。刊名中,那些山山水水、时令节气,以其静态而成其永远,正好于繁忙日子中清洗心灵;那些花草鱼虫,虽寓意有歧,但大多已惯为读者所接受。若再重起几个“绚烂”的名字,除了哗动一时外,于文学实质无补。若以人来喻文学,相信多数读者还是会:且去“健身”,再谈“换装”。而文学要如何“健身”,此为另一话题,可想,且不展开。
文学编辑部一番笑谈,多少折射了文学现状。所幸,文学依旧在,刊名依旧在。若文学只是自甘笑料,而不自奋起,他日,或许连刊名也会“笑渐不闻声渐悄”,届时,除了为文学一洒同情之泪外,恐怕也不能多怨之选择、时代之变迁。王锋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推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