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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晓声:文学应该具备引人向善的力量

※发布时间:2018-4-17 1:58:29   ※发布作者:habao   ※出自何处: 

  11日,著名作家梁晓声的最新长篇小说《人》在京首发。全书逾百万字,从20世纪70年代写至后的2016年,堪称一部五十年中国百姓生活史,被出版界视为“一代人的时代阅历,四十年的人民总结”。22日,长江日报记者电话专访了梁晓声。

  《人》分上中下三卷,以平民子弟周秉昆的生活轨迹为线索,围绕春节欢宴、家庭、重大事件布局全篇,展示近五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发展变迁。贯穿其中的,既有中国社会发展的“光荣与梦想”,也了进程的和复杂。在这部作品中,梁晓声并不回避大潮中东北老工业经历的阵痛,周秉昆们人到中年时面对企业转型和的艰困窘迫,但他们并没有,而是互助互帮,自立自强,展示了困厄中人性的美好。

  1949年出生的梁晓声告诉记者,作为时代亲历者,他的小说创作从《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》《今夜有暴风雪》里的无悔青春到现实关怀,再到基层关怀,经历了一个“微型中国”。将历史的感受和现实的思考融为一体,是人文知识对于现实中国的本能担当。

  梁晓声期待《人》出版后,周氏三兄妹的奋斗和选择,能给当下年轻人带来两种启思。一是关于善的教育。因为这些故事大部分源自亲身经历,文学与真善美的结合,在这里不再是一个夸大的想象,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。二是帮助当代青年补上对中国最近的历史的认知。他认为,古装电视剧的热播,让年轻人“穿越”到清朝、唐朝,从这些花样不断被翻新的朝代故事中,去历史。但对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的中国,年轻人却所知甚少。“没有比较就没有肯定,我认为要评价当下中国的成就,一是国与国之间的比较,一是和自己从前的比较,年轻人要跨过这个认知上的盲区,了解父母那一代人的经历,在那样特殊的时代,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,他们怎么看待利益、友情、亲情关系。”梁晓声甚至认为,这种认知有助于缓解年轻人的现实焦虑,找准人生方向。

  上世纪80年代,《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》《今夜有暴风雪》,让梁晓声成为知青文学的代表作家,为一代年轻人打造了上的故乡。从80年代后期开始,回城知青、工人、进城农民、莘莘学子成为他关注的对象,出版了《返城年代》《年轮》《知青》《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》。此后,一手写小说、一手写时评成为他的创作常态,这些时评后来陆续结集出版。

  作为语言大学人文学院的资深教授,梁晓声坦言这些时评是写给年轻人看的,呼吁他们多读书,读超出年龄的作品,保持与个性。他多次举诺贝尔文学得主鲍勃·迪伦的例子,迪伦曾说过,面对50万人歌唱的压力大过面对50个人,因为面对50万人的时候,这50万人可能体现为同一人格,一起挥舞手臂,情绪色彩也差不多;而如果是那50个人中的一个,往往会意识到“我”和别人的不同,会保持自己的个性。

  作为著名作家、学者,全国政协委员、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,十几年来,梁晓声经常到各大中小学做。他发现,文化向善的心灵教育,要从小开始,这些感想后来结集出版在《小学生如何写作文》《中学生如何写作文》。他将人性的善良放在首位,不教小学生得高分,快速成功的窍门,而是教他们如何观察生活,在生活中观察到令我们的心柔软的人和事。他把作文看作关乎一个人一生的生活和事业,希望孩子们不要成为感性脑区的“半脑人”。

  采访时,谈到文化化人,他再次表达了对流行文化忧心忡忡。在这个时代,你想走近一个当代青少年,只能靠搞笑,写谈恋爱那点事。假使有天给他读《海的女儿》《快乐王子》,他们一脸漠然,,那很,“我要赶在这些没有发生时,努力做点什么,即使它逆着时代潮流”。

  多一些社会担当,多葆有和责任,为他人提供启思,梁晓声将此视为一个作家的责任,比起,他更想为这个社会奉献。采访快结束时,他首度向透露,今年3月退休后,他将和《人》里的一样,到山区给孩子讲讲课,在人性善良这一主旋律上,继续一个作家的完善。

  梁晓声:为基层写一部比较厚实一点的书,一直是我的心愿。基层分为农村和城市,关于农村题材的小说比较多,原因是我们这一代相当一部分作家如贾平凹、遥等都是农家儿女,比较熟悉农村生活。我出生在,熟悉城市基层的生活,但以前一直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。两年前,我去医院检查,发现身体状况不太好,突然就有种时不我待感。我取材的人物,均来熟悉的基层百姓家,再发散到干部、知识、文艺界人士,组成一幅人群像图。

  梁晓声:《人》从1972年开始写起,所谓,是在尺度的把握上,我既不愿意这三部小说成为抽屉文学,也不愿意失去现实主义。很多读者不知道,《今夜有暴风雪》《雪城》等作品当年发表、评、影视拍摄时都遇到了重重困难。我很平庸,宁肯打点折扣地体现,也希望让读者看到它们在当下呈现的价值。

  梁晓声:年轻人值得看一下这类书。他们从校门到校门,从单位到单位,从岗位到岗位,要理解民间,不能靠数据、报告,各种材料,这些对民间的了解很不质感。看了这样的书之后,当在工作实践中,遇到一个企业退休工人,向你提出他的生活,你就会多些了解,你们就可以真诚地对话。

  梁晓声:我写作这么多年,一直认为文学是时代的镜子,作家是时代文学性员。文学要反复不断建立人性正能量的价值。有人强调思想,我更强调善。一个善良的人,弱点都是可以被包容的。因良,周家三兄妹以及周围的人,不管这四十多年时代如何变动,只要活在人,就互相给予温暖。

  随着科技、经济的发展,我有时也会困惑,人类社会究竟要何方?但我始终认为,人类作为地球上的高级,让自己进化为最有善性的一个,才是终极方向。文学应该具备引人向善的力量,能影响一个人成为。

  梁晓声:贾平凹说过,作家都是在云层下端写作,但心里永远不要忘记云层上端,因为那里有真善美,也有全人类的价值。你看周秉昆,自己的生活那么苦,还是急他人之所急,我的人生也是这样一个走法。人性的高度,无论放在多高的上,都不显高,也不羞耻。我每次重读雨果笔下的冉阿让,屡屡感觉人性崇高得很不真实,以雨果的智商,他为什么还是那样写,肯定是明知在干理想主义的事,还是要这样写。还有他的《九三年》,狄更斯的《双城记》,包括我们的戏剧《秦香莲》,全人类都不约而同通过文学和艺术,把人性的理想主义,推到一个非常极致的境界。身为作家,我就当在跑马拉松或接力赛,惟有再接再厉,着人性善这一点。

  梁晓声:英国作家威廉·戈尔丁的《蝇王》曾获诺贝尔文学,读完之后,你发现,为了,本能的恶轻易就会跑出来。这是我的忧虑所在,文化化人的力量,一旦停止,就会回到的境地。文化化人是润物细无声的长期工程,但退回去的力量和速度,却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更快。

  我们身处一个影像时代,全世界都受到数字文化的影响,手机控、低头族哪里都有,文化快餐里没有细节,只有感受,没有。一个国家读书人口的多寡,其影响力在二十年后,我一直多读文学书籍,会活出更多人生意味来。

  梁晓声:这四十多年,物质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我借周氏兄妹的视角,提出了厕所问题、洗澡问题,有自己的厕所,在那个年代能让人幸福到哭。但我觉得还要在物质生活提高满足的过程中,让文化继续化人。

  这和我个人的人生经历有关。周家兄妹、周父,有我自己和父亲的影子,我父亲便是大三线建筑工人,我从小生活在小说中提及的光字片街道,知青回城探亲时,出于自卑,我尽量不让别人来我家。

  我后来在知青连队当上小学老师,能上复旦大学,活出今天的人生,是出现了很多帮助我。我那个时候受文学影响,对自己有不一样的要求,周围的人感受到了,自愿帮你。现在的年轻人拼爹妈,羡慕别人有一个开挂的人生,却从不思考自己和别人有何不同,凡事斤斤计较,缺乏同情,不愿承担,凭什么要求你人生的幸运指数比别人高?

  梁晓声:我把人性看得非常重要。我还记得看斯皮尔伯格导演的《战马》时的激动,当战马在炮火硝烟中挣扎,对立的英军和德军都主动竖起白旗,救那匹战马。这就是人性的力量。受益于文学的,从年轻到老,我一生都在努力做个。当我这样做了,别人发现你的善意,反过来又愿意关心我,帮助我。将我亲历的文化告诉读者,是我写这本书的重要目的之一。

  他四年前退休,落叶归根,终于又回到光字片了。领导们对他这位“大三线”的老建筑工人始终厚爱,有意让他的工龄延长了两年,这样他的工龄就可以达到某一杠杠,每月能多领元工资。他对此心存很大的感激——尽管受到格外关照,每月也只不过五十二元退休工资。在当年,那是不低的退休金,他也是光字片退休工资最高的人,比许多在职人员的工资还高,很被人羡慕。

  在以往二十余年里,他的人生以光字片那个家为端点,向中国那些偏远的、经济落后、崇山峻岭的省份“发射”,他一直游弋于那些省份之间——A市如同他的地球,光字片是他的发射台。现在,这一颗“老卫星”耗尽了能量,被收藏在光字片,仅有标志意义了。

  常常有人问他这个走南闯北过的人,哪个省份留给他的印象最好?他总说都差不多,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  他对A市表现出了别人难以理解的深情。退休后的头一个月里,他整天骑辆旧自行车到处逛,把全市的边边角角以及四周郊区都逛遍了。他逛得特过瘾,体会却只是两句话:“哪儿都没变,哪儿都熟悉。”

  他对更加脏乱差的光字片一点儿也不嫌弃,因为见过太多比光字片还要脏乱差的情形。同样的情形,是当年许多农村和城市的常态。四年里,他这位从“大三线”退休的老建筑工人,似乎把光字片当成了“小三线”,把自己家所在那条被违章建筑搞成了锯齿状的小街当成了主要工程。如何让自己的家看上去还有点儿家样,理所当然成了他心目中的重点工程——他似乎要独自承担起改良的神圣。在春夏秋三季,人们经常见到他在抹墙,既抹自家的墙,也抹街坊邻居家临街的墙。他抹墙似乎有瘾,四年抹薄了几把抹板。有一年,街道选举先进居民,他毫无争议地当选了,区委副亲自给他一把系着红绸的抹板。他舍不得用,钉了个钉挂在墙上。他依然是个重视荣誉的人。

  他的工具不仅是抹板,还有铁锨。人们也常见他修,铲铲这儿的高,垫垫那儿的低,填填某处的坑,像在平整自前的地方。

  见到他那么做的人有过意不去的,也有心疼他那么大年纪的,常常劝他,“拉倒吧!一条小破街,弄不弄有什么意思呢?雨又稀里哗啦踏烂了。”他却说:“弄弄总归好点儿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”或说:“我往土里掺了炉灰,再下雨不会那么泥泞不堪了。”

  四年一晃过去,周志刚更老了。汉字的微妙之处是别国文字没法比的,只有中国才有“一字师”的说法。一晃多少年的“晃”字虽属民间口头语,但把那种如变脸般快的无奈感传达得淋漓尽致。周志刚完全秃顶了,脑壳左右稀疏的头发全白了。他渐渐蓄起了一尺来长的胡子,胡子倒有些许灰色,估计继续灰下去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多了。他的腿脚已不灵活,有点儿步履蹒跚,浑身经常这里痛那里酸的。当年在“大三线”工地上对体能的不遗余力的透支,开始受到必然性的制裁。别人已经称他老爷子了,而即使别人不那么称他,他也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老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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