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,一名高校学生向楚天金报报料称,他花高价买来的毕业论文,因抄袭率过高未能通过,延迟毕业,对方也不愿退款。
在随后的工商执法行动中,金报记者发现,这家论文代写代发公司业务量火爆,代发刊物涉及国内350家学术期刊,买家来自全国多个省市,不乏公务员。更让人吃惊的是,该公司的账本显示,一篇定价为3600元的代写代文,扣除版面费1600元,支付给写手的80元,利润一栏上显示为1920元,可谓暴利。
武汉一所高校的研三毕业生小王怎么也没想到,他花重金请“专业人士”代写毕业论文,竟没能帮他蒙混过关。
去年12月,毕业前夕的他找到一家名为“周燕的店铺”的网店,花9000元购买了一篇2万字的论文。店家一再承诺:由专业人士撰写,通过,否则退款。
支付了一半的款项后,小王于一个多月后如期收到店家发来的论文。他没有多想,立马将论文学校,并按约定将余款付给了店家。
没有想到的是,这篇由“专业人士”撰写的毕业论文,却被学校检查出:抄袭率高达60%!论文不过关,小王延期毕业。他随即找到店家要求退款,可店家却称论文没通过的原因,是小王跟导师关系不好造成的,并不是文章不行,退款。
按照小王提供的信息,记者找到了这家名为“周燕的店铺”的网店。该店首页显示,在线家正规合作期刊,帮客户解决写论文难,发表难问题……”
记者与一名自称“饶老师”的客服咨询,称需要代写代发一篇教育类的论文。对方介绍,根据发表的期刊级别不同,价钱也不一样。代写代发一篇3000字的普通期刊论文,起价为1500元左右;而国家级的则至少要2000元。其间,客服一直表示目前版面紧张,若需发表则要尽快下单,并承诺是“专业人士”代写。
一名曾经做过兼职写手的小汪(化名)对记者表示,论文代写机构的写手,一般都是武汉各大高校的研二学生,因为他们时间比较空闲。“若是简单论文,他们会直接让公司员工(即客服)写;如果论文比较复杂,比如硕士毕业论文等,公司就会通知招聘的高校研究生写,博士写手很少。”
于是,记者自称武汉某高校英语专业的研二学生,到一家名为“论文易发表网”的论文代写网站应聘。一名自称“韩编辑”的工作人员在简单地询问了记者的专业和学历后,直接开出待遇,千字50元,还称论文需要在一周内完成,复制比在30%以下。整个不到20分钟的应聘过程,对方并未要求记者出示任何证明身份或学术能力的材料。甚至当记者询问是否需要面试时,对方直接表示没必要,称只要论文写好后发给公司,检测合格了就结算工资。
而另一家论文代写机构则显得相对“专业”,列出了写手薪酬发放的详细标准。其中,写手按照初级、中级和高级三个级别,底薪分别为1500元、1800元和2100元,然后再加200元的全勤和90元的提成。但实施标准中明确,写手每月需完成26篇基本任务,若客户反映有重大质量问题,或抄袭率严重,检索有50%以上的,需重新写作,导致飞单的,工作量作废,不计入工资绩效,并在完成文章总量基础上减2篇作为处罚。
该公司位于雄楚大道和民族大道口的洪福添美城市广场8栋2单元22层。敲开门后,只见面积不到一百平米的室内,二十名业务员坐在隔间里,人手一台电脑,或是接听电话,或是在电脑上回复客户咨询。房间的墙上,还贴着“员工守则”。
记者走到一名业务员身后,他正在专注地与客户用QQ交谈,丝毫没有注意到执法人员的到来,其电脑桌面的QQ对话框内,一名客户回复道:“货已经收到,我晚上就会付款。”
另一名网名为“百通汪老师”的客服人员,正在与一名单位显示为“安徽省马市马钢二钢轧总厂”的客户确认个人信息,包括作者简介、收货地址、联系电话和写作要求,“代写发《科技与企业》,1550元/2500字·版,纸质版录用通知单和书快递到付”。该名“百通汪老师”回复对方:“如果信息没有问题,就可以做安排了。”
在办公室墙上的业务量统计栏里,清晰地列出每名客服的业务量。记者观察发现,仅仅在一周内,一位童姓客服的业务量就有15单,销售额高达47150元。这么多的业务量能拿多少工资呢?一名自称毕业于武汉某高校的男性客服介绍,公司招聘的时候声称月收入可以达到三四千元以上,但目前他每月拿到手的仅有2000元。
记者发现,一名业务员的桌子上放着一本“新客服培训知识”,除介绍公司的主要工作内容和国内期刊的各类知识外,还用15页的篇幅详细记录了回复客户咨询的术语。例如:向客户解释为什么通过公司发表更好,表明我们与期刊有合作关系,审核快,通过率高;当客户质疑论文代写的论文质量时,强调我们公司坐落于武昌,以武汉著名高校为依托,有丰富的写手资源,所聘请的大部分都是武汉大学(微博招生办)、华中科技大学(微博招生办)几所名校的专业写手;当客户讨价还价时,讲明期刊的利润就一两百元一篇,给写手的代写费、社的版面费和编辑的好处费导致成本高,找朋友发一篇,人情费、送礼费也不止这个数。
在该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里,记者发现了其淘宝交易明细,仅仅8、9两个月的交易量,就有厚厚一叠A4名册,详细记录着买家的下单时间,支付金额和订单状态,业务十分火爆,仅第一页的成交额就近万元。明细上显示,当月最高的一笔订单高达6400元,下单时间为9月29日19时53分,买家名为“tb785898-88”的用户,订单状态为交易成功。
而在另外一本2011年的业务量统计册上,记者看到,该公司的客户遍布上海、浙江、安徽、江苏等10多个省市,发表的期刊包括《财经界》、《大众文艺》、《海外英语》、《编辑之友》、《南昌教育学院学报》等近350家学术期刊。
定价最高的一笔交易为12000元,客户姓名为“万欣”,单位显示“浙江外国语学院”,类别栏写着“代写发”,论文名称为“钢琴初学者适用教材出版探析”,发表的期刊是“编辑之友”。
除了高校教师外,购买者中不乏公务员、银行职员等。在统计册的第7页,一位名叫“王建家”的买家,单位显示为“厦门水务集团”,花了2800元,委托该公司在名为“财经界”的期刊上,发表了一篇论文抄表到户’在农村供水工程中的作用探讨”。随后,记者登录中国知网的网页,输入上述作者名和文章名,查询到了这几篇由该公司代写代发的文章。
更令人咋舌的是,一篇定价为3600元的代写代文,扣除版面费1600元,该公司支付给写手陈某的费用,竟然只有80元,利润一栏上显示为1920元,利润率超过50%,可谓暴利。
该公司的一名业务主管称,公司于2007年成立,目前主要客户为中小学老师,大多是为了评职称,需要代写代文。随后,该主管又称,公司主要是代文,代写的业务较少。因为发表论文是评审中、高级系列职称的硬性指标之一,职称升一级,工资也相应地上涨,所以每年9月或者12月,评职称前后,该公司的业务量都会激增。